2010-05-07 工商時報 【蕭美惠】

 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羅格夫(Kenneth Rogoff)周四投書金融時報指出,歐元當初成立的動機之一是要跟美元爭奪全球準備貨幣(reserve currency)地位。套用法國前總統季斯卡的說法,準備貨幣地位是美國「囂張的特權」(exorbitant privilege)。美國因而得以享受用較低利率發行債券的好處。最近的研究顯示,單是增強金融市場的規模和流動性,歐元便已降低整個歐洲的實質利率,不單是公債而已。利率下降進而刺激更多借貸,尤其是歐元區周邊國家。

 所以說,債務危機擴散既是歐元這項產物的「成功」,也是它的失敗。羅格夫表示,歐元的宗旨是要成為一個超強債務融通機器,就這點而言,它已成功。可惜的是,它應該附設警示標語;歐洲領袖太過急於擴編,有些會員國的觀察期長一點其實對他們才有好處。

 他和馬里蘭大學教授萊因哈特(Carmen Reinhart)的學術研究發現,從新興市場地位「畢業」,是一項漫長、痛苦的歷程,可能長達75年以上才能完成。20年間沒有發生主權債務危機是很好,卻不足以宣告一個新興市場國家「畢業」。希臘直到1960年代中期才解決掉上一次的倒債危機,而葡萄牙及至1984年還在接受國際貨幣基金(IMF)援助。

 事實上,歐元區的實驗是為了加速畢業,利用單一貨幣做為誘餌,嚴苛的援助規定做為懲戒。但是,不必用數十年的財政盈餘和公共債務減少來證明他們的決心和毅力,歐元區會員國可以隨心所欲。希臘公共債務可以占GDP的115%以上,更驚人的是,若加總公部門與私部門的債務,希臘總外債高達GDP的170%。

 萊因哈特教授和他發現,總外債只要達到GDP的60%,大多數新興市場就會出紕漏。如果用新興市場的標準來評估,西班牙、葡萄牙和愛爾蘭的外債比例高到嚇人。

 IMF和歐洲希望希臘(和其他較弱的歐元區會員國)能夠不發生倒債而撐下去,是否不切實際?雖然這有可能,但不容易。在龐大外援之下,南韓、土耳其及墨西哥都避免掉公債倒債,不過民間部門外債卻大量倒債。但他們是例外,不是通則。事實上,在許多個案,即使IMF紓困也無法解決問題。烏干達和多明尼加即為近期的例子。

 那麼,歐洲危機最終是否可以「有驚無險」,不發生倒債或債務重整?羅格夫表示,這個答案涉及一連串無法簡單量化的政治、社會和經濟問題。對於在沒有跨國家司法機構可以強制執法之下,主權國家為何要償還外債,經濟學家的所知有限。在大部份個案,尤其是現在的南歐國家,關鍵在於償債的意願。

 一個著名的案例是,羅馬尼亞獨裁者西奧賽古(Nicolae Ceausescu)在1980年代,強迫人民在寒冬裏儘量不取暖,以幫助該國償還積欠外國銀行的90億美元。只要再熬過幾年,羅馬尼亞或許可以跟許多國家一樣享受到部份減免債務。

 在歐洲,償還外債的決策所考量的不單是一般的成本與好處,還涉及是否影響該國在歐盟的地位。萬一希臘真的倒債,歐洲會痛下毒手懲罰她,對希臘施加遠高於非歐元國家的成本嗎?假如不會,歐洲怎能期望希臘將債務水準減少到其他大型新興市場的水準?

 最後,羅格夫表示,萊因哈特教授和他發現,主權債務危機幾乎無可避免總會招致國際金融危機。歐元究竟會成為阻擋這種情況的防火牆,抑或成為火上加油的債務機器?以鉅額民間外債和公共外債來看,歐元區一些周邊國家將很難逃過大規模倒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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